傍晚,阳光还未隐退,晚虫已唧唧,长长短短、高高低低,挂在树梢。山道上乍阴乍阳,骑着电动车跟着山道的脚步转过一个弯又一个弯,山风呼呼,时凉时暖,全看风自何处来。风里捎来草木的香味,那是阳光熏出来的。 山道多弯,往往山的一角就横在道上,山的这边看不到那边,山的那边也望不见这边,期待便油然而生,等车子顺着山势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,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致,原先两山夹、树木森然变成豁然开朗的田畴。阳光一地撒在田野上,拉长了玉米的影子,玉米顶着穗子笔直地立在地里,滚边的叶子随风上下翻腾。丝瓜架子、豆荚架子比邻而居,一个是水平地浮在架子上,一个是垂直地绕着架子爬上去。密密的番薯叶在地上地蔓延,花生也跟着畅快地铺满一地,芋艿的叶子被晒蔫了,耷拉着头…… 田畴近处村落,一幢幢房子错落分布,山道穿村而过。有一个穿着裙子、挽着发髻的农妇趿着拖鞋在道上悠然地走着,一只狗趴在中间,见有人来也不走开。一丛草本牡丹火辣辣地盛开,从一处院落的墙角探出头来。玫红色的胭脂花长在边,开得欢天喜地。荷塘莲叶田田,荷香阵阵扑鼻。 村子静静的,时而有喇叭声,提醒人们火车要来了,注意安全。原来铁穿山而过,山就横在村子边上。铁桥把村子和铁隔开了,山道就与桥合二为一了。出了村,又有一段延伸开去,与铁并行,一溜护栏上缠绕着丝瓜藤,淡的花儿一盛开。列车“咔擦咔擦”缓缓而来,一节节车厢依次在眼前一闪而过,车厢里的人们相互对坐着,有的透过车窗看外面。此时,火车与山道咫尺天涯,可以互相望见却又不能触手而及,火车有火车的轨迹,很快就从视野中消失了,而山道也有自己的方向。彼此都是对方眼中的风景。 又有一田畴在前面等着山道,禾苗蔬果依次在车子的行进中展开。阳光已渐渐褪去,夕阳趴在山头恋恋不舍,临了还露出半个脸,温柔地贴着天际的脸颊,天际就大放异彩,金的光线像火烧,烧透了云彩、山岗。 暮色在不知不觉中混了进来。再转过一个大弯,山道变成一座石桥,跨在溪流的两岸,桥的一边一汪碧水沿着坝体一泻而下,又冲出一个潭,三三两两的人们在游泳,桥的另一边有水中“小岛”,一带溪滩裸露在水中,溪滩上长着几棵树,不知叫什么,那树被大水冲得身段极好极软,屹立不倒,不发大水时就默默地顾影自怜。 水边的树就是这样多了几分柔柔的气质,过了桥,山道变成溪边的一条,其实就是一道高高的石砌的坎,边长满了水边树,年代都很久远了,树干被时光坠得弯下了腰,风吹雨打,皮肤变黑变粗糙了,只是那一树叶子却是蓬蓬地泛着亮光。其中有一种树,不知什么名儿,枝头垂下耳环一样的穗子,知了特别喜欢躲在树上,一到夏天就聒噪得很。把它们抓了来,关在两头密闭中间开了几道口子的竹筒里,捻根草棍伸到口子里挑逗它,有趣得很。 水边树与对岸的石笋对望着,那石笋小巧玲珑如小家碧玉,石的白色映着水的碧色天的蓝色山的黛色,春天,冒出一丛丛紫色、红色的映山红,妩媚极了。 山道继续向前延伸,没多远边也有一高一低一胖一瘦互相依偎着的两根石笋耸立着。其实,此时的山道已经不是山道了,它在一串的村落里穿行,村落在溪流和平坦的田畴之间。 车子驶到山道的尽头了,尽头处拐上一条大道,我想,很快就能见到寄养在外婆家的囡了,不知她穿了什么衣服,几天不见是否还记得妈妈,咿咿呀呀地很想说话可还不会说,见人总是笑,长了六颗牙,抱着趴在肩头就咬你一口…… 推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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